一颗小番茄

【润玉x锦觅】今夕何夕(短篇完结,偏虐)

看到一半虐的心疼连着指尖的那种,嗓子发紧
但是写的真的好棒呀

浅浅:

一次性8k+字数,九重天故事,续写电视剧未有情节。


【月有盈亏花有开谢,想人生最苦离别。】


01


天魔大战后,润玉写下罪己诏


隔日,他在九霄云殿之上,当众宣布婚事作废


并言此生永不立后。


言毕,拂袖而去,将自己幽禁于璇玑宫内。


离去之前,甚至不曾看一眼堂下众仙的惊愕之态。


旁人作何感想,与他何干?


他这一生,只在乎过一个人,而那个人却从未在乎过他。


即使这样,他也没有怨过一句。


不是不敢,而是舍不得。


 


02


璇玑宫明明一如从前,可润玉却觉得一切都变了,


 


夜更深了,星辰更寂寥了,就连这烛火都不似从前暖了。


 


他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,手上是沉重冰冷的枷锁,眼中苍凉萧索。


 


邝露叩门而入,手中端着晚膳,一脸心疼地说,陛下,你已好几日没有用膳了,多少吃点吧,再这样下去,身子骨会垮掉的。


 


润玉的视线,越过邝露,落在门外。


 


庭院里的那棵树,在努力静默,可风却不依不饶地吹着,僵树叶吹得沙沙作响。


一如他想忘却,可记忆偏偏不肯走,那个人在他心里扎了深根,浸入血脉。


 


还是这样的夜,他就是在这样的夜里,彻底失去锦觅的。


 


润玉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,锦觅声嘶力竭地质问,望向自己的眼神,没有一丝温情,只有遮天蔽日的恨意。


 


锦觅怨恨他,说是他害得自己错杀所爱,痛失挚爱,抱憾一生。


 


锦觅哭得满脸潮湿,说自己此生所求的不过一个凤凰,为什么他连这都不许。


 


他拥她入怀,却被她一把推开。


 


那时的他,恨不得挥剑挖心,将那一颗滚烫炙热的爱人之心,双手捧于锦觅的眼前。


可他知道,她断然是连看都不想看的。


因为她说,天帝陛下,你根本不懂爱。


他是天帝陛下,再也不是她的小鱼仙官。


 


锦觅走得决然,连一个回眸都不愿给他。


而那片曾被她视若珍宝,妥帖收藏的逆鳞,就这样孤单地躺在地上,和他的满腔深情一样,看上去像个荒唐的笑话。


 


后来,他狠心将她囚禁,而自己的心,又何尝不是画地为牢。


最终锦觅还是走了,他囚不住她,偏偏倒是把自己的真心囚了个一生一世。


 


要不是邝露把热汤端到他眼前,润玉恐还在回忆里沉沦。


 


回到现实,看着一地清浅的月光,他忽而笑了。


 


邝露不由轻声问道,陛下,你在想什么?


 


润玉淡淡地说,没什么,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。


 


可他心里却说,觅儿,你错了。


真正痛失所爱,抱憾一生的那个人,自始自终都是你的小鱼仙官。


至少你拥有过爱情,而我只有回忆。


 


聪慧如邝露,自是看出润玉又被往事所扰,可她只能当作不知,这是她与他的默契。


 


可最终,她还是没有能劝润玉吃一口饭。


 


当她端着盘子起身离开时,润玉突然问她,邝露,我如今这样子,是否很是狼狈?


 


邝露停下脚步,慢慢地转身,努力微笑地说,在邝露心中,陛下永远是那个皓月清辉的样子。


 


润玉闻言笑了笑,沉默了一会,轻轻地说道,还好,至少她不用看到我这般模样,不然她该害怕了。


 


邝露的心沉了下来,端着餐盘的手微微发颤,她终是忍不住问出声来,陛下,你何苦如此?


 


润玉淡淡地回了一句,那邝露你又何苦如此执着于我?


 


这话一出,邝露沉默了,长长久久地沉默了下去,是啊,她还不是一样的执着成伤,舍不得,


放不下,又求不得。


 


所以,她边不再多言,默默退了下去。


背对着璇玑宫,她的泪,无声地坠落下来,一滴又一滴。


 


而屋内的润玉却看着烛火,苦笑了出来。


他突然明白了,自己之所以觉得璇玑宫一切都变了,只是因为少了一个人。


那个人走了,他的世界也毁了。


 


 


 


03


白昼黑夜,不停交迭。


 


可对润玉来说,有没有光都一样,反正再明亮的光,都照不进他陷入无边黑暗的内心深处。


 


在某个寻常的日子,旭凤带着赤霄剑来找他。


 


邝露跪在旭凤的脚边,为他哭喊求情,她当真是真心待自己的,能说不感动吗,当然心下是感动的。


 


他可以给她世间的一切作为感谢,唯独除了他的爱情。


 


而邝露所求的偏偏是这个,也就只能注定落得个痴心错付。


 


当赤霄剑插入他胸口的那一刻,他反而感觉到了解脱,死亡是他来说,从不值得害怕。


可他终究是没死,旭凤要惩罚他,用一生孤坐帝位来赎罪。


也罢,万年孤独也罢,千万孤独也罢。


自锦觅走后的每一日,对他来说,都是一样的孤独。


与坐不坐再帝位之上,从来没有关系。


 


旭凤对他说,自己不在乎权利与帝位,只在乎锦觅一人。


 


听了这话,他除了苦笑,便只有苦笑了,他说,可笑的是,我一生所求的也是锦觅。


 


旭凤听了微微发愣,一时不知该说什么。


 


润玉把锦觅留下的盒子给了旭凤,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连一张纸都强留不得。


 


旭凤拿着盒子远走。


 


润玉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。


这世间女子那么多,偏偏你我要爱上同一个人,都是放不下的人,没有退让,注定是要相争的,可我从没后悔过。


我爱她,不甘尽力而为,只能不顾一切。


 


 


04


当旭凤落下第一滴泪的时候,锦觅出现了在了世间。


 


润玉现在九霄云殿上,心里莫名一阵慌乱,按在扶手上的双手不由紧了紧,太过用力,连指骨都泛白了。


 


虽然不知道起因是何,可他猜这多半与锦觅相关。


 


难道觅儿出现了?


 


要不是太巳仙人见他久久没有反应,方才提高了说话的音量,润玉可能还要在无端地狂喜里沉沦很久。


 


回到现实的润玉,冷静了下来。


 


他是九重天的天帝陛下,妥帖处理政务,是理当应尽的本分。


 


何况,锦觅想见的从来不是他,如果注定只能远远相望,早与晚,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

 


润玉心里汹涌过很复杂的情愫,可他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

 


他把事事都安排地分毫不差,众仙在下面小声感慨,真是天生的帝王之才,也难怪能求仁得仁。


只有邝露知道,这帝位上的年轻男子,根本是求而不得。


 


等润玉下了殿,方才知道,锦觅的重现人世,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假象。


 


旭凤满心悲苦,月下仙人也替他难过。


 


可润玉却想走到旭凤面前,对他说,旭凤,你知道吗,我甚至来不及再见她一面。


 


我是那样的羡慕你,至少你还能与觅儿好好告别。


 


 


05


斗姆元君说锦觅造福苍生,劫数已解,到了时辰,自然会出现。


 


这话,是邝露从月下仙人那听来的,多半是旭凤说与叔父听的。


 


一想到,有生之年,还能再见到锦觅,润玉心下难免欢喜,连眉眼都比往日舒展了许多。


 


邝露看在眼里,只能苦笑,谁说九重天的帝王,不会为万事所动的。


 


明明只要一个人的名字,久足以撼动他的内心,悲欢都全由那人掌握。


 


后来,听说旭凤弃了魔尊之位,去人间寻找锦觅,六界都道他是世间罕见痴情男儿,惹得无数女子,为之落泪,说有生之年,能遇到这样的男子,理当此生无憾。


 


邝露路过,听到仙娥们的窃窃私语,轻叹了一声,若论痴情不悔,有谁比得上她的陛下。


 


旭凤可以任性,是因为他永远有人依靠。


 


当年跳星盘,有母后荼姚的一心偏袒。


如今卸任魔尊,有鎏英的毅然接任。


可她的陛下呢,从来没有的选择。


除了等,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

 


一想到这里,邝露就有些难过。


她是希望润玉爱她的,但她更希望润玉能活得肆意潇洒。


只是这两个愿望,许是都一生难求了。


世间万事,最多的就是不公平。


 


 


06


旭凤在人间寻找锦觅,日日复月月。


润玉在梦中寻找锦觅,月月复年年。


几百年来,他们都是一样的寻不得。


 


润玉甚至曾站在星盘之上,想要纵身跳下,或许这样就能遇到他的觅儿。


 


有一日,


润玉的心脉如万箭穿心一样,剧痛了很久。


就连岐黄医仙也束手无策。


无奈之下,邝露只能去求助斗姆元君。


 


元君随邝露来见润玉,只问了他一句,陛下,你可曾用过禁术?


 


润玉半坐在床上,整个人像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,浑身湿透,汗水糊住了他的视线,他想回答,却没有力气说上一句。


 


邝露在一旁焦急万分,她知道这件事不该说,可斗姆元君有此一问,定然心下了然,欺瞒全无意义。


 


于是,她跪在地上,替润玉开口道,回元君的话,当年陛下为救锦觅仙子,用了血灵子的禁术,将半生寿元分给了她。


 


元君微微一怔,叹了口气说道,果然如我所料,天帝陛下,你今日之痛,是因为拥有尼另外半条命的人,出现了,心脉相连,才会有此感应,等上一两个时辰,自会不药而愈。


 


当她说完这番话的时候,她看到润玉的眼神明亮了起来,明明如此痛苦,却笑了起来。


许是因为有了要活下去的理由吧。


 


这一日,人间正值霜降节气。


在一个名为棠樾居的庭院里,传过来一阵女婴的啼哭声。


其父为她取名,锦觅。


寓意,繁花似锦觅安宁,淡云流水度此生。


 


 


07


这些年来,水神之位依旧悬空着。


众仙都道天帝是心有执念,总在等故人重归。


润玉不否认,也不承认,只是独自扛起雨神之责,他走遍人间布雨,只为寻找那个他等了很久的女子。


 


很多年以后,


润玉都依然记得那一日的重逢。


正值人间六月,是盛夏光景。


 


他是布雨路过一个南方小城,却见一处的凤凰花树开了满园。


 


远远望去,似一片燃烧中的火海,灼眼夺目。


 


润玉将脚下的云,压低了几分,正好看到一个女子从庭院里走来。


 


不过是远远望了一眼,他便差点失足跌落云端。


 


那是他魂牵梦绕,日夜不敢相忘的人啊。


 


那一刻,他觉得五百年不过是弹指一瞬,所有的悲苦孤冷,都是那样的不值一提。


 


觅儿,我终于等到你。


 


润玉恨不得立刻飞身下去,却又恐惊扰锦觅,更恐她留有前世记忆,以怨恨的双眼相对。


想见,却不敢见。


 


可他终究还是怕今日不见,他日又是后会无期。


 


于是,他还是下了凡,隐去仙身,稳稳地落在了棠樾居的庭院里。


 


锦觅正在凤凰花树下,仰头望着满眼的花团,笑得一脸满足。


 


润玉缓缓地走向锦觅,静默地站在她的面前,将她的眉眼和笑意,都深深刻在了眼里。


 


她在树下看花。


他在树下看她。


他们的视线,都落在了自己最钟情之物上。


 


“觅儿,该进屋用膳了。”熟悉的男声响起,润玉偏过头去看,是当年的水神洛霖,“你就这么喜欢这凤凰花树啊。”


 


“就是啊….”紧接着又有一个女子走了过来,是当年的风神临秀,“觅儿,你说你这日日夜夜都看,不腻吗?”


 


“我不觉得腻啊。”锦觅起身,边走边笑,“怎么看都不腻,这花我喜欢得紧。虽然我看不见颜色,可独独这花,我梦中见过,它在我梦里,是有颜色的。”


 


觅儿,你喜欢的不是这满园的凤凰花树。


而是,那个肆意潇洒,生如骄阳的凤凰。


这一世,你还是只为他而生。


觅儿,我有些嫉妒他,可我如今早已知道,神仙也要认命。


爱人之心,从来强求不得。


 


润玉心生悲伤,一时气息不稳,术法几乎就要散尽,他差点要现出本身。


可他不敢与锦觅相见,匆忙转身回了九重天。


 


锦觅却停下了脚步,向后望去。


洛霖问她何事回首?


锦觅笑了笑,说身后刮起了一阵风,那风居然有一股子的香味。


那香味,有点像…..像龙涎香。


 


洛霖笑她是为了炼药入魔,医书看得太多了。


锦觅点了点头,说道,爹爹说的是,许就是这样的。


 


 


08


隔了几日,


润玉终究还是忍不住去见了锦觅一面。


天上一日,人间一年。


 


等他再到人间的时候,却刚好又是六月。


 


只是,这一次,他来得有些迟了。


 


眼下已是皓月当空的夜晚了。


 


润玉的手,放在青铜门环上,却迟迟没有叩响。


突然门内传来脚步声,他慌忙隐了仙身,还是怕面对吧。


堂堂天帝,却怕见一个女子。


 


门开了,走出来的不是锦觅,而是府上的两个丫鬟。


 


一个正说着自家小姐又去洛山上寻鬼神了,眼下这个点都没回,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。


她口中的小姐,自然就是锦觅,润玉一听危险两个字,心猛然一紧。


 


另一个点着头附和,也不知道小姐为何不修仙,便要执意入魔道,当神仙多好啊,日日都有璀璨的星河可看。


 


润玉苦笑了下,独看星河的神仙,最是寂寞。


 


心里轻叹了一句。


 


身影轻动,直奔洛山。


 


 


09


夜晚的洛山,一年四季都很安静。


盛夏倒是还多了些蝉声。


 


润玉找到锦觅的时候,她正提着灯笼,往山下走。


 


润玉远远看着她的背影,却不敢出声喊她,他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物。


 


他低头看着手中之物,那是一张遮住脸的面具,也记不得是哪个小神仙当人间珍宝进献给他的。


 


想不到眼下当真派上了用处。


 


堂堂天帝不惧战,不惧死,却俱怕一个女子。


说出来也怕是无人会信。


可他当真是怕她见到自己的脸,怕她见到他转身就走。


 


润玉心想,这昆仑奴的面具虽看着丑陋,但以锦觅一心入魔的性子,想必也不会惊惧。


转身,以面具覆脸,再回身时,润玉故意踩向了地上的树枝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
 


锦觅如他所料的转过头来提灯细看,嘴中轻问,你是何人?为何来此处?


 


润玉从黑暗中走来,踏着月光,走向曾照进过他生命里的那道光。


 


他说,我本是凡尘过客,途径此处,惊扰了姑娘,还望姑娘莫怪才好。


 


锦觅细细地打量着润玉,见他长身玉立,虽带着骇人的面具,却掩盖不住那一身清辉。


 


“公子,你可是来赏月看星辰的吗?”


“正是。”这是润玉口中的的回答。


我是来见你的,这是他心中所想。


 


“相遇就是有缘。”锦觅抬了抬手中的灯笼,“这夜路难走,我见公子手中无火,不如与我同行,可好?”


 


“那就承蒙姑娘关照了。”


 


润玉说得波澜不惊,内心却是风起云涌。


 


他迈出的每一步,都是为了走向锦觅。


 


他心里藏着千言万语,可当他真的站在锦觅的面前,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的眉眼,一时间,所有的话,如鲠在喉。


 


他只觉喉咙酸胀,眼眶温热。


 


最终,润玉什么也没说,只是静静地与锦觅并肩同行。


 


 


10


走到一半,锦觅突然出了声,指着一旁惊呼到,“公子,你看,这山上的昙花,今夜竟开了。”


 


润玉顺着手指去看,借着月光和烛火,大瓣大瓣的昙花,在夜风中绽放摇曳。


 


锦觅朝着花走去,蹲在花前,问润玉这昙花是什么颜色。


 


润玉才想起锦觅不辨颜色,心里有点难过,轻轻地回道,白色。


 


“原来是这世间最纯净的颜色啊。”锦觅笑着感慨道,“那定然是好看的,只是可惜了…”


“可惜什么?”


“花开的时间太短了。”


“或许,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。”润玉仰着头去看夜空,月亮有群星作伴,却始终孤独,“世人总叹红颜易老,戏子总唱情深不寿。”


锦觅听着,总觉得这面具后面有一张哀伤的脸。


 


“姑娘喜欢昙花吗?”


 


“自是喜欢的,毕竟难得一见。”锦觅笑了笑,“可我更爱凤凰花,在阳光下,开得热烈。这昙花到底太孤独了些。”


 


“是啊,姑娘说得是。”润玉笑得酸涩,“这花是太孤独了。”


 


“可我倒是觉得公子很喜欢昙花。”


 


“当年有个女子送我昙花种子,说我总是与长夜作伴,怕我太过寂寞。”润玉说起往事,声音也跟着温柔了下来,“她本许诺了我,花开之时与我共赏的。”


 


“孤独的人,赏孤独的花,岂不是更寂寞。”锦觅慢慢地说,心里暗想那个女子太不靠谱,嘴上却继续说道,“那后来你们可有一起赏花?”


 


“我始终没有等到她。”润玉摇了摇头,转头看了锦觅一眼,轻轻地说,“后来陪我看花的人,是她,却也不是她。”


 


“等一个人,很辛苦的。”锦觅哀叹道,“我看那戏台上的故事,一寸相思一寸灰。”


 


“我等她,从来不觉得苦。”润玉看着锦觅,面具下的眉眼温柔似水,“但我知道,她也有自己要等的人,那个人从来不是我。可那也没关系,我如今所求,就是她平安喜乐。或许以后我与她很难常相见了,可只要知道她存在于这个世界,我就觉得未来再孤单苦楚,都足以熬下去,我总还有机会见到她的。”


 


锦觅听着这话,心里难受的很,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宽慰身旁的人。


 


她还在难过着,就听到身旁的人说,这花,到底是谢了。


 


昙花在他们眼里凋谢,夜越发的孤独了。


 


锦觅不忍再去看这昙花,提灯而走,润玉跟在她的身后,却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凋零的花。


 


花落是没有声音的,心碎也是。


 


 


11


走到山下时,锦觅突然转过身,轻轻地问润玉,“公子,我可以看看你面具下的脸吗?”


 


润玉愣了愣,还没反应过来,锦觅的手已经抓住了面具的边缘,润玉情急之下,扣住了锦觅的手腕,摇了摇头,声音里满是落寞。


 


他说,“姑娘,你还是不看为好。”


 


锦觅一脸不解,“为什么?”


 


“因为……”润玉的眼神黯淡了下来,“面具下有一张让你生厌的脸。”


 


锦觅摇着头,可转念一想,许是这公子脸上有伤,不便见人,所以她也不再强人所难,又突然想起了什么,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物,放到了润玉手心,笑道,“公子,这是我娘去姻缘庙给我求的红线,她怕我弄丢,特意给我多求了一条,今日我就送你一根吧,希望你日后能遇见一个守诺言又会陪你一生一世的女子,这样你就不会这么寂寞了。”


 


润玉低头看着红线,他手腕上的另一根红线,藏在宽大的袖子里,来不及显露出来。


润玉曲起手指,将红线稳稳地攥紧在手心里,


他怕锦觅失望,忘了自己带着面具,还在努力微笑。


 


“不知姑娘的红线,可带你寻到了心上人?”


“我不懂什么是心上人。”锦觅笑着回,“可我三日后就要成婚了。”


“成婚?”润玉手心一紧,“夫家何人?”


“王爷。”


“你喜欢他吗?”


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我觉得没什么不好。”


 


锦觅回答得云淡风轻,润玉却陷入了沉默。


最后,他只是抬起手,轻轻地替锦觅抚去发间的落叶。


 


 


12


锦觅顾自向前走,润玉安静地走在她身旁。


 


他们并肩而行,路上的百姓,都忍不住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。


 


一个在镇上出了名的奇怪女子,一个一身清贵气质却以面具遮面的公子,看着偏偏很相称。


 


走到露头戏台的时候,锦觅停了下来,戏已经唱到一半,可她还是听得入了迷。


 


润玉也不多问,就静静陪着她听,可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。


 


过了会,锦觅突然想起爹爹说今日准备了新的鬼怪故事说给她听,眼下很晚了,再不回去就恐爹爹歇息了。


 


她转身,与润玉匆忙告别。


 


她说,“公子,我得走了,后会有期。”


润玉看着她,温柔地说,“好。”


 


锦觅提着裙子往棠樾居的方向赶,润玉在她转身时,抬手扼住了她的手腕,却又松开了。


锦觅想着,许是他有话没说完,就转过身,等着他开口,可等了一会,还是没等到,转念一想,可能是一起走了那么久,心有不舍吧,便走过去了给了润玉一个拥抱,笑着对他说,“公子,有缘还会再见的。”


 


这怀抱里的味道,好熟悉,和那年的那阵风一样,带着龙涎香。


 


但她没有多想,转身就匆匆跑远了。


 


润玉看着锦觅渐渐消失地背影,失神良久。


 


过了很久,他才转过身,朝着另一个方向远走,他需要静一静,他的心太乱了。


 


可转身的刹那,他在人海中看到了旭凤的身影,只是旭凤一心向前走,并没看到他。


 


觅儿,你与旭凤,注定要相遇;而我与你,注定要离散。


 


你的一生,我只能借走这一程,从此以后千山万水,注定遥遥相望。


 


润玉摘了面具,摊开手心,低头望着手中的红线,难掩伤心。


 


觅儿,我的红线,注定绑不住心爱的人。


你把红线给了我,却把心给了旭凤。


 


戏台上的歌声还在不停歇地传来。


曲未终,人已散。


 


 


13


当润玉听说旭凤劫亲,唤起了锦觅前世记忆,两人一同离去的消息时,他没有流露出一丝的诧异。


 


可明明是意料中的事,心里还是有点酸涩。


 


后来,


 


润玉随一众仙家去参加了润玉和锦觅的凡间大婚。


 


那日阳光正盛,将他的孤独都照得无处可藏。


 


旭凤和锦觅都穿着红色的喜服,锦觅没有带盖头,只是以鎏金流苏覆面。


 


润玉想起九重天的那场大婚,银白色的喜服,和昙花一样,都是太过寂寞的颜色。


 


礼毕以后,锦觅没有去后堂,而是和旭凤一起,和众人攀谈起来,举杯欢饮,共享喜悦。


 


润玉站在远处,看着锦觅一脸幸福的微笑,他真的很想走过去拥抱她。


 


可他们之间,隔着人山人海。


 


但当锦觅看到了他,举杯朝他走来时,他反而有点想逃。


 


月下仙人,彦佑和鎏英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,在这些人眼里,他始终还是那个为爱不择手段的人。


 


“小鱼仙官。”


只四个人,就让润玉眼眶发红。


他知道,锦觅不再恨他了。


 


“觅儿。”


不过是两个字,却让润玉觉得好像走完了一生。


 


“觅儿,我祝愿你万事胜意,与旭凤白首终老。”


润玉温柔地笑着。


他把满腔温柔都给了眼前人,把满心哀伤遗憾都留给了自己。


 


“小鱼仙官,谢谢你。”锦觅内心感动,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润玉。


她在他的怀里闻到了龙涎香。


 


啊,是他!


那日的清风,是他。


那日的公子,也是他。


 


锦觅放开了怀抱,错愕地望着润玉,手里的酒杯都在颤抖。


她想说什么,却又不知该说什么。


他对她的爱,她注定不能回报。


 


润玉从她手里接过酒杯,一饮而尽。


“觅儿,你一定要过得很幸福。”


 


锦觅在润玉饮酒时,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两根绳子,即使看不见颜色,她也知道那是红绳,那都是她送的。


锦觅咬着下嘴唇,生怕落下泪来,她忍不住又给了润玉一个拥抱。


 


“小鱼仙官,你还是我心里从前那个善良的小鱼仙官,我希望你万事安康,更希望你能找到幸福。”


 


“我一定尽力而为。”润玉点了点头,轻轻地说。


他不想锦觅失望,只好说谎。


 


锦觅深深地看了润玉一眼,转身走回了旭凤身旁。


走之前,她轻轻地说,“小鱼仙官,对不起,这一生我也不能去爱你。”


 


润玉的双手在最终深深嵌入了掌心,脸上却笑得一脸温柔,他说,“觅儿,我从没怪过你。如今我也只希望你能去爱你想爱的人。”


 


锦觅停步回眸,润玉见她眼里噙着泪水,不由心疼了一下,却见她努力朝着自己微笑了一下,他的心更疼了。


 


润玉看着锦觅走入人群,自己也转身回了九重天。


 


他没有告诉锦觅。


觅儿,你的小鱼仙官,再也回不到从前了,他把你弄丢了。


这一生,他或许可以万世安康,但永远不可能幸福了。


夜里,润玉对着当年那一纸婚书看了很久,他和她的名字,也曾靠得那么近。


至少,曾经某一刻,你也曾满怀欢喜地想嫁我为妻。


只是从此以后,注定各自天涯,各自苍老。


 


14


在分离的日子里,


润玉一心一意做着九重天的英明帝王,


他还是会时常想起锦觅,却又舍不得去惊扰她的幸福时光。


 


关于她的一切,他大多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,只是听到人人都说她过得很幸福,他也便安心了不少。


至于他自己幸不幸福,根本一点也不重要。


 


不过,这些年来,他还是有机会见到锦觅的,有时候是应旭凤之邀下凡对饮,有时候是相熟的仙家办寿宴。


虽然经常只是遥遥相望,但润玉也觉得心满意足了。


只要锦觅在,对他而言,便是最好的世界。


 


往后余生,


润玉将爱意潜藏,执念掩埋,却也自知注定是终生不会旁顾。


他是如此,邝露也是如此。


既见公子,云胡不喜。


邝露打定了主意要陪他走这漫漫上神之路。


他们都一样,都在等着一个今生不可能等到的人。


等待苍老了岁月,催生华发,只有遗憾与孤独无休无止,不伤不灭。


 


后来的某日,


锦觅听闻自己隐居之所的临城有个姻缘庙,百姓都说那里的签文最灵验,她便拉着棠樾去那看看,寻思着给他求个好姻缘。


可站在香火鼎盛的姻缘庙里,看着眼前人来人往,熙熙攘攘,在这样的热闹里,锦觅突然想起了在九重天上还是孑然一身的润玉,没来由地有些心疼。


她想他余生有良人相伴,便忍不住也给润玉求了一个签。


 


解签的时候,白发老人,说这是个下下签,说她所求之人,是一生孤独命格。


锦觅气得想要拔这老人的胡子,可最终只是气呼呼地抢过签文,走了。


走出门口,她低头看着那个签文上的字。


月有盈缺花有开谢,最想人间苦离别。


直到棠樾小心翼翼地问她为什么哭了,锦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。


她艰难地笑了笑,说,香火熏了娘的眼。


不是的,你娘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,一个注定一生亏欠的故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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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碎碎念


改写了一部分电视剧中旭凤找到锦觅之前的情节


也追加了后续的部分


考究党误入,毕竟可能有细节不合。


想来看过另外两篇,伤心不自知 和 如果你也听说的妹纸,应该已经习惯这个虐度了,不会想打我了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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